喝风屙烟 (原创天地)  4274次阅读

作者: 眉子 , 发表于: 2021-04-14 (1098天前)

4/14/2021

前几天看到朋友圈里一篇纪念王小波的文章，心说怎么，他又火了？文章很长，不得闲，分几次扫完，又点了些别的，才知道4月11号是他忌日。就像总有歌迷在4月初唱张国荣的歌，相思赋予谁。

老公偶见我的手机屏幕，道：“他不就写了三本黄色小说吗？我看了。搞不清楚有什么好的。他还有什么？”

一时语塞。恍惚中他写过杂文，一查，果然，《沉默的大多数》。当他准备大声呐喊，自由之声自我辈始，时，嗝屁了。

也算是一代传奇。记得他写在美国当程序猿，用极其精练的诗的语言谱写了一组代码，得意非凡，拿给老板看，老板问，能run 吗？能！太能了！果然就能。拿到钱才知道是按行结算，沮丧。再不写诗了，码长篇。

至于他的三本黄色小说，语言突兀，处处机锋。别人夫妇敦伦，他们只好敦敦革命友谊。身处云南边境的知识青年，为了洗脱叛国罪名，提供了最强有力的证据：村民在他们的住处小房子周围发现大量用过的避孕套。而当地人决不会碰这种东西，认为阻碍阴阳，会死的。搞破鞋的罪名比投敌叛国小多了，不会枪毙坐牢，顶多就是关黑屋里，写交代材料。

这交代材料一写，一发不可收拾，四处传阅，填补了无数人的精神空虚。被勒令要交代细节，增加篇幅，于是就有了“那天晚上的月亮很亮”之类的情景描写，日渐丰盈。正好可以逃避繁重体力劳动，同时满足管理者的恶趣味。各从所需，皆得所愿。

那无疑是一段晦暗苦涩毫无希望的青春悲歌，却被他写得妙趣横生神采飞扬。有才。在他岌岌无名困顿潦倒之时，他如日中天的老婆正是相中了这一点，以身相许。有这种眼光，当然也是怪胎，不会做饭不做，每天吃饼干，不能把有限的生命消耗在无限的琐碎中。两个人三观一致一拍即合，也不要孩子，只管将自己的生命尽情绽放，以遨以游。在美国开二手车住帐篷，在欧洲买火车通票住青年旅馆，七七八八能去的都去了。穷游。经历就是财富。他们的结合，婆婆云：他们能吃什么？丈母云：这一对宝贝，只差在脖子上挂个饼了。哥哥最明了，一锤定音一语中的：喝风屙烟。

喝风屙烟，抽离红尘俗务，我自快意恩仇。文如其人，一个大大的骨架支楞着，左冲右突，粗犷不羁，放浪形骸。他的那些文字，都不是为了发表，为了赚钱才码的，纯粹以泻我忧。小时候无书可读，见书就读，什么赤脚医生手册，养猪须知，逮什么是什么，博采众长，博闻强识。这种人我也认识一个，基础太雄厚了，纵横披靡，随便吊个书袋你就死翘翘。所以他能玩文字于股掌，以他的方式排列组合。

以前看到有人在网上推销一种可以拧得特别干的拖把。说是王小波的哥哥发明的，他哥哥的老婆嫌拖把老拧不干，滴滴答答，烦。他哥哥就在拖把上加了一个装置，可以拧得特别干，滴水不漏。也不贵。适用人群赫然列明：王小波粉丝......这，难道是因为拖把残留的DNA与之相关？

想不到还能派这么个用场。小波门下走狗众多，不知道会不会捧场。哥哥，也当了一把周作人。

这个喝风屙烟的人，早已化作一道青烟随风而去。并不知道博得身后大名，辉煌全集出版，毕竟别人还要吃饭，要靠他换一线生机，甚至发财。不相干了。

他喝的风屙的烟，被人利用一下，也算价值。连钱钟书都说要以身饲虎，何况他。只不过被人记得三本黄色小说，也算浪得虚名。